刘以达与黄耀明可能算不上是挚友,两人的人生观、宗教信仰、性取向乃至是音乐理念都有所不同。中年发福的达哥以搞笑见长,“高帅富”的明哥则保持着娇媚的独特姿态,他们之间的默契,可能仅限于音乐。
刘以达说:“我跟明哥各自做事情时很有自己的风格,但只要一开始合作做达明一派的事,我们就能很自然地找到那个契合的点,做回一些很‘达明’的事情。”虽然达哥说得有点玄,但不得不承认的是,达与明在音乐上产生的化学作用,竟然如此奇妙。
1985年,刘以达在现已停刊的《摇摆双周刊》刊登广告寻找音乐拍档,当时在商业电台当DJ的黄耀明前往试音,两人一拍即合。后经商业电台高层俞铮介绍,达明一派签约宝丽金唱片,找来张叔平任造型指导,并于1986年推出首张同名EP。1991年,达明一派因“音乐理念不同”而分道扬镳,之后只是为了演唱会短暂“复合”过数次。2000年后,达明不和的消息不时传出,还曾有杂志刊登“刘以达公开指责黄耀明”的报道。要让达与明“一笑泯恩仇”再次走在一起,实在有点难度。
2012年,达明一派再度“合体”开唱。他们的宣传报道铺天盖地,演出门票在很短的时间内火速售罄,从两场加开到四场仍供不应求。种种迹象表明,达明一派虽离开乐坛已久,但他们的江湖地位与号召力一直都在。时隔六年后再聚首,刘以达说明哥变得“更豁达、更从容”,明哥则说刘以达“长大了、开怀了”。南都记者试图让他们用时下的“潮语”互评对方,刘以达说明哥够“Chok”,黄耀明则说阿达经常“卖萌”!
明给达的一封信
To阿达:
我觉得你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在玩音乐的时候,我在你的新唱片《希望之旅》里听到很多器乐演奏的部分,很棒。你很享受自己的状态,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创造属于自己的乐趣。
黄耀明
明哥给大家的公开信
在达明一派的尾场演唱会上,没有经过事前部署,也没有经过“丝丝点点计算”,黄耀明坦荡地向公众宣布:“我是同性恋者,我是G ay佬,我喜欢男人。”明哥的勇气收获了很多赞赏,同时亦惹来不少争议。达明一派的态度与音乐,似乎都在提醒我们思考:究竟是达明走得太超前,还是时代在倒退?
亲爱的各位:
大家好,我是黄耀明,很高兴能通过《南方都市报》给喜欢达明一派的你们写信!
世界在达明一派的预料之中
这一次达明一派的演唱会,大家都玩得越来越轻松了。我跟阿达的年纪越来越大,都是老人家了,对事情看得很开。年轻时总想要证明一些什么给大家看,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,所以我们更享受这个过程。
在演唱会里,我们唱了很多“回应当下社会状况”的歌,虽然大部分歌都是2000年之前写的,但很吊诡地,那些歌却跟当下的香港出奇地契合。历史不断地在重演,以前的歌现在重新听起来还是很切合现实。不知道是达明一派太过超前,还是世界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。
达明的核心价值观是很“香港”的
我一直觉得达明一派的核心价值观是很“香港”的,香港有很多重要的价值观,其中一个就是“要开放”,让每个人都过上自由的生活。希望我在演唱会上“出柜”的事不会让大家感到压力太大,我也不觉得每个同性恋者都有必要“出柜”,这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。这件事令很多人感到惊怕,我希望大家不要恐惧,外界也不需要就此特地去挖掘一些什么。
这八年,让我大开眼界
在乐坛呆了这么多年,如果说到艰难时期,我想是1991年达明一派刚分开的时候。作为一个歌手,我希望自己能更多地参与音乐创作。我做音乐的头五年都是跟刘以达在一起,突然之间变成一个人上舞台,一个人决定唱片要怎么做,当时很艰难、很辛苦。虽然后来我也找了很多“人山人海”的伙伴帮忙,但从“组合过渡到个人歌手”的这个过程是需要慢慢去适应的。
幸运的是,很多人的出现帮助了我。最近这八年(注:自2004年达明一派红馆演唱会起)的收获很大,我在内地接触了很多不同的人,如媒体、音乐人、歌迷等,我开始懂得如何跟他们合作。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世界,相当有趣。
在这八年里,我去了很多内地城市做小型演出,也认识了左小祖咒、周云蓬等新朋友,这些对我来说都算是一个“大开眼界”的过程。这一次演唱会后,我跟阿达都希望能将达明一派带到更多地方演出,只要有观众想听我们的歌,不管是在哪个地方、观众有多少,就算只有100人,我们也会去。我们永远不会放弃玩音乐,我们会多写一些歌,这是达明一派的心愿。
黄耀明
明哥推荐
●《今天应该很高兴》:这首歌是典型的达明一派歌曲,既抒情又写实,讲述了香港在上世纪80年代的社会转变。它同时也是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歌曲,很有意思。
●《忘记他是她》:这首歌带给大家的信息、意境,都可以称得上是达明一派的一个高峰。
●《南方舞厅》&《北地胭脂》:这两首歌是“一对”的,我觉得这两首歌在某种程度上对照了香港、内地的心情。
达哥给大家的公开信
虽然刘以达的形象保持着一贯的“傻气”,说话仍带着一点口吃,话题也时常跳脱得厉害,但每个接触过他的记者都说他变得开心了,更喜欢“讲耶稣”、更喜欢传递爱。在红馆舞台上,达哥是最能搞活气氛的人,每次开口说话总能引起台下观众的阵阵欢笑。当然,刘以达也有感性的时候,在这次演唱会上,达哥为了感谢陪自己走过13年人生起跌的结发妻子,流着泪献唱了一首《我的天使》。这样的刘以达,很爷们!
达&明的同题问答,看看他们有多“夹”?
刘以达:明哥很“Chok”!
黄耀明:阿达在“卖萌”!
能否画几个简单的图案来描绘一下25年前的你,以及2012年当下的你?
请回忆一下,你平时的口头禅是哪一句?你的“战友”在你耳边说得最多的又是什么?
达:我说最多的就是“要感恩”、“要放开一点”。我想不起明哥平常的口头禅……
明:我没有什么口头禅。阿达可能有时会对我“讲耶稣(注:传道),哈哈!
你们会用什么“潮语”来形容彼此?
达:明哥的品位、衣着、造型,都可以用“Chok”来形容!
明:我觉得阿达可以用“卖萌”这个词来形容,平时大家看见他都会忍不住笑,所以很多电影都会找他演出。阿达就像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。
达明一派成立26年来,你们最遗憾的是什么?
达:以前的我会比较执着,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再回望从前,原来所有事都很简单。现在有神帮助我,我没有遗憾了。
明:我比较遗憾的是,当初没有跟阿达好好学习弹吉他。如果学好了,现在表演时我就可以自弹自唱,应该会更好玩。
这次的“兜兜转转演演唱唱会”,最让你们痛苦的事是什么?
达+明:最痛苦的是要减肥!我们很喜欢吃东西,为了演唱会,我们见到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,那段时间还蛮痛苦的。
如果2012年真的有世界末日,末日那天你会做些什么?
达&明:我们会跟家人、好朋友一起迎接末日。
达给明的一封信
To明哥:
明哥年轻时很“血气方刚”,现在你整个人都变得更从容了,没有以前那么执着、坚持。我知道你现在每天都日夜颠倒,你要小心身体,这样下去你是会死的。快点改改啦,过一些正常作息的生活! 刘以达
达哥推荐
●《今天应该很高兴》:这首歌是我跟明哥一起写的,我们写出了当时香港人的生活状况。
●《石头记》:这是达明一派最炙手可热的作品,大家认识达明都是从它开始。
●《溜冰滚族》:很多搞乐队的人都很喜欢这首歌,连Beyond的黄贯中都说这首歌好。
亲爱的各位:
大家好,我是刘以达,很高兴能通过《南方都市报》给喜欢达明一派的你们写信!
我跟明哥的友谊很特别
很多人觉得,达明一派每次走到一起搞演出,都一定会有新东西。但我认为我们的旧歌已经很经典,不需要再刻意地去寻求突破,所以这次我们想玩得轻松一些。这个世界虽然一直在变,但其实一切只是一个循环,无论是音乐、文化还是政治,所有东西都在“兜兜转转”。达明一派的音乐一直都在写社会上发生的各种奇事,希望社会上的大家能因为音乐而有所牵连。除了几年前在上海的那次,达明很少在香港以外的城市做演唱会。这次演出后,我们希望能做一次达明一派的巡回演出。
我跟明哥的友谊很特别,比较难以形容。我们因为工作而认识,彼此会互相关心。虽然分分合合了好几次,但今年在1月8日的“TV B十大劲歌金曲颁奖礼”舞台上,我感觉达明的默契已经回来了。两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一起在舞台再次献技时,那份默契是相当有感觉的。
很开心地告诉大家一件事,今年我生日时,明哥送了一张R adiohead的最新大碟给我,以前他很少会送生日礼物的。原来他还记得我以前喜欢R adiohead,但他并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听了。无论如何,收到这份礼物时,我觉得已经很足够,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了。
现在,我是一个“大细路”
这次达明“复合”,我们两个人的感觉都不同了。明哥觉得我变了很多,其实是宗教让我改变的。达明解散后我做过几个乐队,2006年做“达与璐”时,是我音乐生涯里最难捱的时间。我被经纪人封杀,整年都没有事做。我差点就要从家里的阳台往下跳,幸好有太太紧紧抱着我。还好,一切过去之后就没事了。
后来我信了基督教,整个人充满了力量。生活变得更美丽了,很多东西也都回来了,我的人生观变得很正面、很开心。这不单单是这几年来的变化,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发现与收获。现在,我是一个“大细路”(大孩子)。
今年是我事业上的新开始,我想多放一些时间在音乐上。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从此就不拍戏了,我觉得拍戏是演艺层面的另一种发展。当然有些戏我是一定不会接的,比如三级片。之前《3D肉蒲团》的导演有找我拍,说不用脱衣服演床戏,只负责搞笑部分就好,但我也拒绝了。我有宗教信仰,而且我的形象从来都不是猥琐、好色,接了这种戏会对形象有所影响。
我不介意演丑角,能把快乐带给观众,我觉得是一种福气。外界经常说我搞笑、说我怪,我不太会在乎这些评价,因为这只是银幕上的我。在日常生活中,我会做回刘以达自己。